【王喻】不知所云
【伍】
到满洲里的时候，两个人是被司机叫起来的。
按司机的话说，他们是第一队看界碑都能看这么久的人。当时喻文州看了看身边的王杰希，觉得左脸又开始疼了。
没找到鸟蛋真的有点可惜。
后来喻文州从口袋里摸了王杰希的钱包去买了三只俄罗斯雪糕，这才觉得值当了些。
汽车再次出发，走的依旧是镶嵌在无边草原里的小路。喻文州和王杰希坐在车子的最后一排，一人霸占了一扇车窗。
司机调开音乐，碟子里放着悠扬的小调子。喻文州弯下腰，别扭地扭着，举着手机去拍天上的云。
云彩大到一个屏幕装不下。
喻文州低头删了几张，车载播放器里换了一首歌，低低的女声吟着听不懂的歌词，好像是在草原的上空转了一圈又钻进了耳朵。
喻文州停下动作，视线转向车前方。沥青路在天边汇成一点，路边两两三三的游客一闪而过。
“这是这里的民歌吗？”
司机沉默了一会，突然笑了，回答道:“这是我女儿唱的。”
说到这里，王杰希也转回了视线。于是喻文州接着说: “唱的真不错。我听说，草原上的人嗓子都是天生的好。”
大叔似乎是很高兴听到别人这么说，他侧了侧头，问:“你们打电竞的，是不是也很需要天赋？”
喻文州顿了顿，笑道: “那当然是的，有时候反应慢一秒，有可能就输了。”
“那你们也都很厉害。”
喻文州笑了笑，没有再接话，只是又问了一句: “您只有一个女儿吗？”
王杰希看着喻文州因为身体前倾只留给他的背影，停了两秒，又把头转回了车窗的方向。
“我还有一个儿子。女儿嫁出去了，嫁到了你们那里。儿子还在家里。”
喻文州靠回车座后背，替大叔拧了一瓶矿泉水，放到他手边。又闲聊了几句，音乐换了几首，转头一看，王杰希竟然又睡过去了。
喻文州打了个哈欠，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了一把。
你们这群早起的人，真是弱爆。
“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？”
就在他也想歪头眯一会的时候，司机突兀地出了声，喻文州一个哈欠打到一半，不知道该怎么接了。
好在大叔似乎已经确定了，发挥了他导游的优势，开始自顾自地说话。
“我喜欢接你们这些小伙子的活，小伙子没那么多讲究，还实在，相处起来没那么多问题。再有吧，我觉得看着你们，就很像我儿子在我身边。”
“我儿子之前也是领了一个男朋友回家。”
“我和他妈都接受不了，他们就一块走了。这都两三年了吧，他们说等以后日子好过了，就再回来。”
“我本来觉得，两个男人咋在一块，可是刚才我瞧着你们两个，觉得也挺好的。”
话到这里就停了，喻文州实在没想到还有这个展开，想了好一会，也不困了。他本来想确认一下，又觉得人家说的已经够清楚了。他不是没想过万一关系公开，他和王杰希压力会有多大，可是想到后来就释然了。
难道喜欢本身也有错吗？
喻文州不是个喜欢过多考虑未来的人，他所做的一切计划战略，仅仅针对比赛。所以他转过头去看了看睡的昏天黑地的王杰希，也觉得这样挺好。
所以他说: “我也不知道，就是挺喜欢他的。”
“以后就随缘吧。”
他好像看到司机松了口气，他也松了口气。其实刚才他也有点担心不被理解，万一直接被扔半路上，那岂不是得徒步跋涉到城镇。
那他肯定打死都不承认王杰希是他男朋友。
至于为什么会睡着，喻文州想，应该是王杰希传染的。
而旁边的王队长正皱着眉很不满刺眼的阳光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背上了这么大一口锅。
他们来到了中国的某处边界，这一次不是界碑了，是实实在在的陆上边界线。大叔介绍说，这个地方其实没什么好玩的，交门票，进去逛一圈，再出来，没意思。只是这边有免税店，东西要比城里的便宜不少，他一般都会带游客来逛一逛。
王杰希看了看周围的人，摆着相机换了好几个角度，体验了一把中国是个人口大国的真正含义，最后终于放弃，跟着喻文州进了一家免税店。
“喻文州，你竟然还喜欢逛街？”
喻文州放下手里的工艺品，头也不回。
“这是因为你没有买零食，王杰希。”
简单来说，就是嘴里都闲出鸟来了。
两个人挑了几块巧克力，又拿了几包饼干。门口突然响起来了几声节奏，注意力被吸引过去，他们发现是三个俄罗斯人在表演。
其中有两个俄罗斯姑娘，一个白净，一个高挑。王杰希身为一个北京纯爷们，身高已经算是很优秀了。可是他看了一眼，发现那姑娘至少得有一米九。
于是他一把拽住喻文州的胳膊，阻止他想要凑过去的行为，转到了货架的另一边。
王队，人家文州还不如你高呢，您这奇怪的自尊心到底是哪里来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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