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血族养成】Eyes-岛鲸

【Second】

吸血鬼的城堡极尽奢华，有用的没用的房间数不胜数，以一个小孩子的脚程居然走都走不完。
可是明明在外面看并没有这么大。
魏婴看着面前的小孩子，忍不住笑了，牵着他一间一间认过去，最后连他也不知道这么多房间每间到底都有什么，只是说:“你要是找不到我迷路了，就喊我一声，我去找你。”

这个吸血鬼好像对人血没有什么渴求，也不与其他吸血鬼来往，似乎没什么追求，但一出手必定满手鲜血。
其实很多时候魏婴看上去很闲，有一次蓝湛坐在那里摆弄魏婴给他的匕首，魏婴撑着脸看了一会，突然道:“小孩。”
蓝湛没理他。
对方叹了口气，改口道:“小蓝湛？”
蓝湛抬起头，魏婴笑了起来:“你怎么这么难伺候？我说，你有没有什么爱好，我看你在这我都觉得无聊。”
蓝湛沉默了，实际上是在思考，为什么这个人明明比他还闲，还有资本指控他无聊。就在魏婴觉得他不会回答的时候，小孩子突然开口了:“看书。”
吸血鬼一愣，随即无奈了。
“你怎么连爱好都这么闷，行吧。”魏婴侧过头，看着走廊里第一个房间，道，“我给你建一个书房，回头带你去城里买点书。”
蓝湛看着他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。
这个吸血鬼说要带他去城里。
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，魏婴转回视线，无所谓地笑道:“我从来没杀过人，无冤无仇的，去城里怎么了？”
蓝湛没吭声，小时候大人们的教导就是吸血鬼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魔，他们冷血无情，杀人如麻。
但是这个吸血鬼却说我跟人类无冤无仇，买他们几本书怎么了。
匪夷所思。
“当然了，你也可以趁我不注意逃走。”魏婴道，他总是能自己接上话，“跟他们说我在这里，你长成这样，肯定很有说服力。”
蓝湛微微一顿，道:“你从来没有杀过人？”
“不信算了。”
“……”
幼稚的脑袋转了几转，觉得若果真如此，那自己不应该那么做。
“你逃不了的。”魏婴又道，“你不是想杀我吗？”

“小孩，你是不是还想杀我？”
吸血鬼弓着身子，看着小孩子的眼睛，慢慢道:“说实话，我不生气。”
蓝湛看着他，眸似琉璃，不应也不躲。
最后竟硬生生把魏婴看笑了，他手指在空中点点画画，凭空生了一把匕首，亲自给了蓝湛。
“拿好，等你够格了，你自己找个桃木剑。”然后他点了点自己的心脏，道，“对准这儿，串进去，你就赢了。”
蓝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，但是魏婴的表情很认真。
“如果到时候还没有人找来，被你杀了也挺好的。”

“小…”他咳了一声，扬声道，“蓝湛！你收拾好了没？”
紧接着大门便开了，蓝湛紧了紧身上的包袱，显得十分利落。
魏婴看了看他又弯腰紧了紧鞋带，忍不住笑道:“你们家还真是…你才多大？怎么死板的这么老道？”
蓝湛没理他。
“唉，你说，当血猎有什么好，本来就命短还出生入死的。”魏婴抬头看了看这青天白日，无奈的笑了，旋即转身一把把还在检查装备的小孩抱起来，往怀里一塞，大踏步地下了山。

吸血鬼可以有很多脸。说是来自地狱，但其实吸血鬼才拥有上帝的能力。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偷学来的，因为他们换无数张脸都无法改变瞳色。
那不详的猩红色。
但是魏婴好像似乎不在意这一点，他抱着蓝湛大摇大摆地到了城门口，意料之中的被拦下来，然后他一点也不慌张地把怀里的蓝湛一举:“这位大哥，我这是基因变异，你看我弟弟，他就没事儿。我真不是吸血鬼，不然你派人跟着我吧。”
“……”蓝湛无言以对，只好跟守卫大哥大眼瞪小眼。
因为如果他真的是吸血鬼，这么小的小孩基本上是没有活路的。更何况这小孩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害怕。
守卫将信将疑，最后魏婴软磨硬泡，还是派了两个人跟着魏婴，勉强放了行。
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吸血鬼。
魏婴哼着小调，搂着蓝湛，一路逛过去，甚至还给跟着他的两个守卫买了糖葫芦吃。最后他们停在一个书店门口，魏婴望着那个横匾，一时无语。
“我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进这种地方…”他喃喃道，可能只是说给蓝湛听，然而后者并没有理他。
最终魏婴还是神情复杂地进去了，刚踏进一步他就想出来，但是怀里的蓝湛却开始左顾右盼，看上去就很有兴趣。
于是魏婴狠狠心，把蓝湛放下来，自己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走。
只是跟着跟着，魏婴就发现，这不如他腿长的小子净往跟吸血鬼有关的书籍那边跑，还尤其好古籍，那字看的魏婴头都大了。
他扳过蓝湛的肩膀蹲下来与他平视，语重心长道:“小朋友，你十岁有了吗？认识这么多字吗？看点小画书和小说不好吗？你就是要春宫我也给你行不行？咱们从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走吧。”
要求来乌烟瘴气的地方的、十岁不到的小朋友:“……”
然后小朋友隐晦地白了他一眼，扭头走了，身体力行地表示了拒绝。旁边的守卫看的一愣一愣的。
最终两个人还是提着大包小提溜的出了书店，老板在身后喜笑颜开，魏婴在前面愁眉苦脸，临走没忍住，多去买了几坛好酒。
到了城门，守卫马上能交差了，魏婴嘻嘻哈哈地要给他们留坛酒，忽闻身后犬吠，魏婴登时色变，连头都没回，脚底生风地溜了。
蓝湛莫名跟着他跑了一段，好不容易止了步，他沉思了一会，道:“你怕狗？”
“……”魏婴道，“不行吗？”
蓝湛往上颠了颠手里的书本，道:“吸血鬼会怕狗？”
“吸血鬼不怕。”魏婴痛心疾首道，“我怕。”

两个人回到深林，魏婴抱着手臂倚着门框，看半大点的小孩扶着高高的梯子爬上爬下的整理书籍，也不说开口帮忙，只是等的久了，招呼他出来吃饭。
蓝湛虽然年纪小，学东西是很快的，又面对着自己不动手就真的要饿死的现实，所以他做饭的手艺大有长进，魏婴为此甚至还要腾个地方给他当厨房，说什么让他尽管折腾，分他一点就行。
其实吸血鬼除了饮血，根本可以不用进食的。但是魏婴每次都吃的很开心，还要配上好酒，就差没吟诗作赋了。
蓝湛咽下采来的浆果，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吸血鬼，突然开口:“你不怕阳光？”
“嗯？”魏婴啃着肉腿，笑道，“我当然不能一样，我是他们祖宗。”
信口扯淡。
蓝湛又道:“你也不怕匕首。”
可能这是第一次由吸血鬼教人类如何杀自己，魏婴道:“普通匕首没用，吸血鬼怕桃木剑，别的桃木制品他们都怕。如果你要杀吸血鬼，斩首穿心火焚。”然后他看了看陷入沉思的蓝湛，又补充道，“你这个样就先别想了，干嘛突然问这个？”
蓝湛突然发现，魏婴从来都不自称吸血鬼。
“没什么。”
魏婴没在意这种毫无价值的回应，他问:“小…蓝湛，你到底几岁啦？”
蓝湛顿了顿，如实道:“十一。”
魏婴震惊了，他伸手比量了一下蓝湛的身高，又仔细瞧了瞧他的脸，表情十分精彩。
蓝湛道:“我在吸血鬼营呆了两年。”
他能活下来只是因为他的血比较美味，枉求友好以待。
吸血鬼难得的没接话，第二天，蓝湛一大早便被拖了起来，魏婴把小木剑递给他，要把自己“毕生功力”都交给蓝湛，美名其曰，“强身健体”。

事实证明，血猎的基因果然都没差的。
好吃好喝供了几年，蓝湛的身量像是春雨后的节竹，窜高的速度让魏婴咋舌，不过让他费解的是，蓝湛的性子倒好像是越来越沉闷了。
吸血鬼无言地看着人类孩子直逼自己的个子，和连个表情都罕见的性格，不太知道自己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。
是不应该总跟他讲吸血鬼的话题吗？
那要让我讲什么？
眼见蓝湛又要钻进书房——那小书房已经被这几年的扩充快变成一个小图书馆了。魏婴下意识叫了他一声，少年人越发挺拔的背影一顿，侧身看他。
魏婴抓了抓头发，又实在没什么事儿说，将心比心，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最想要什么，半晌干巴巴道:“那什么，你都快十八了，有没有点特殊需求啊？”